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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見曄老師(2002歲末)生命與死亡─記一段與靖雁相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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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靖雁--生命與死亡─記一段與靖雁相處的日子
與靖雁相處不到一學期,但對她的印象卻是很深刻。她是我中國歷史課程的小老師,一開學對每位小老師的印象,都還留在模糊階段時,我對靖雁的印象突然顯著、立體起來。原來她在第一週觀察到我會帶桌布自行擦講桌等周遭環境後,從第二週開始,她自己就會幫我和大家服務了!
她們中國歷史的課是排在週三早上的第一、二堂,對要過夜貓子生活、晚睡的大一學生而言,早上八點的課,有點類似「酷刑」。同時,對我這位只要在學期中趕寫論文的人而言,也常因思慮還不斷,而難以入眠。所以早上八點的課,對我而言,有時也似「酷刑」。
但一到週三早晨,踏入社工A,上中國歷史的教室時,我都會很感動,精神不禁一振,抖擻起來。因為細膩、體貼的靖雁,已經把講桌附近和黑板擦好了!觸目所即是一塵不染的講桌,和乾乾淨淨的黑板,迥然不同其他班級的上課景觀。對我而言,教學活動需要在一個乾淨、有生氣的教學環境中進行,但「乾淨教室」的需要,我常常是不會向同學開口的,而自己默默地做,因為都已經18.19歲的人,是不需要再多提醒這些「瑣事」的!
而靖雁不同於一般大一生,甚至大三的老生,不待我而言,卻自然而然、快快樂樂、自動自發地做這些生活「瑣事」。對剛脫離聯考桎梏的大一生而言,她們要的是掙脫高中以前的生活,不論是好的、壞的,都想盡情享受所謂「自由」,不想讓人約束的大學生涯,誰還管這些生活細節、蒜皮小事。
記得期中考後的某一週,有一次她比較晚到,講桌、黑板上一片凌亂,我對全班同學笑著說:「你們班有49個『大男人』,1個『小女人』,難道我對你們班的讚賞,是由靖雁一人撐起來的嗎?」這個「冷」笑話,後來還被其他同學,收入她們的「上課花絮」中,作自我反省的教材。
有一次上「瞭解台灣地名、認識台灣史」,我問他們這些住在台北的人,是否知道「台北西門町為何沒落,最近又興起之由。」靖雁似乎有受到衝擊,一下完課,她就跑來問我:「老師,你不是台北人,怎麼知道這些?」我說:「這些是發生在台灣,住在台灣者,應知的生活基本常識,也是所謂的一些基本『人文素養』。」她又問:「如何培養這些生活常識!」我說:「多看!圖書館有些雜誌,是每月都要接觸的,它可以帶領我們的眼界,充實我們的人文素養。此外,還要看大報的評論、生活版、家庭版、藝文版等等。」
我知道現在的學生,連看報紙都是稀有之事,每次問他們:社會發生哪些重要藝文消息?他們常是「不知影」(河洛話)。自從靖雁和我交談後,有一次在「來爾富」便利商店,看她手裡買了一份報紙,我倆不禁會心一笑,因為我手上也買了一份報紙。
因為上17世紀,台灣崛起世界舞台,這段歷史。剛好故宮與時報合作,要在元旦後舉辦「17世紀福爾摩沙」展 ,時報的藝文都有專文介紹,我也會對靖雁說:「你有沒有看到某天某事的報導呢?」這些人文、知識、生活經驗的分享,常是我們在校園相遇時的話題。
重新翻看靖雁交來的作業,她寫著:「上課中有一次老師問我們“What can I may be”有的同學想做一位成功的賢妻良母,但在我的內心冒出的念頭,卻是想成為『心靈優質的女生!』有主見、夠自信、物欲不強,和富有心田的女生。」
就是這麼一位細膩、貼心,期許自己以後是「富有心田」和「心靈優質」的女生,在2002年歲末冬寒的一個晚上,一個意外的車禍,奪走一位花樣年華,有理想、有夢的少女。
似乎年關 ,難過生老病死。這是宇宙運行的自然法則!但對白髮送黑髮者,情何以堪!
冬季是「死亡」的季節
枯槁 冬眠 vs. 蘊藏 待甦
這是季節自然的輪替和運行
自然如此 人世亦如此
車禍 一場意外 一位貼心的學生
我以為三天後 她可以出加護病房
和同學相約要去看她
只是老天有時也真會開玩笑
沒想到稍來的訊息 竟是她「往生」了
二十歲青春年華
沒有準備 、也沒有要「死亡」
說走就走
老天也真會開玩笑
有些人「努力」地要死亡
卻怎麼樣 都走不掉
些人花樣年華 有夢 有理想
也想享受花樣人生
卻遭到「天妒」 沒準備走卻也得走
青春人生 應是青春年華
但這不是人生的必然性
有時還會夾帶著灰濛濛的色彩
畢竟 冬天不是「死亡」就是「冬眠」
或無限生機的「蘊藏」
雖然離天暖花開的春天
還有段距離
但我期待燦爛 明亮的冬陽 及和風 到來
不要再愁風 愁雨 愁煞人
同樣地 願你也告別人間的愁風 愁雨 愁煞人
靖雁就此送你一行
做完了來到人間的任務 使命
時機成熟時 將會離開自己的肉身
擺脫病痛、恐懼和人生的煩惱
願
你逍遙自在 好去好來
宛如一位破繭而出
飛回宇宙懷抱 常寂光淨土中 心靈優質的女孩
自由 光明 燦爛 飛翔
見曄合十 2002年歲末冬寒裡